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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京華氣蓋天，如雲翔鴿共翩躚；歡呼建國十周年！報導東風今更勁，人民六億大團圓；萬花如海競春光。
天安門觀禮的盛大節日裡，我把滿腔激動寫成這一闕浣溪紗小詞。也曾試用畫來表現，畫成一幅群鴿翔空，萬花如海的小品。過兩天，去看了在故宮左掖門樓上陳列的北京市美展，覺得我的畫還不成畫，只是幅大花箋。北京畫展顯示了北京畫家們的大躍進，真是幹勁衝天，一日千里！把1956年夏初那次回來所看過的畫展，拿來與今回相比，不但青年畫家飛躍了，連老畫家也變得年輕起來，描寫新風貌，新感情，都是意氣風發的。老畫家們極力擺脫舊文人畫的習氣，也走上表現社會主義建設幹勁的大路來了。畫山水的，盡情描寫錦繡江山的新氣象；畫花鳥的，也盡情描寫花鳥的使人喜愛的豔色；人物畫更顯得突出。中國畫中的人物畫，在近五百年來只供富貴人家玩物，寫得如不是美人、仙姬，便沒有人要，不然就是替死者喜神，要找出個從生活中捕捉形象，像任伯年、蘇六朋那樣的畫家，真是屈指可數。解放前雖然也有些畫家極力追求表現人的生活的，但又怎比得上今天的畫家們這樣真實的表現呢？像黃冑的“載歌行”，便是只有在解放後才有條件去體會這種幸福感情和能作這樣真實的表現的。雖說畫家本身的修養也是作品成功的重要條件，可是也只有這樣的新社會才有使畫家獲得進步修養的條件吧。比方由香港回到廣州的老畫家余本，他也是在內地經過這兩年的新體驗，而使得他的藝術大大地進步了的。我在廣州曾到過他的畫室，看了他最近半年來的作品，只有感服；他已經不再是香港時代的余本了。以此理解，全國各地的美術面目日新，生氣勃勃，完全是由於黨領導的成就。十年前，也就是解放之前，我曾因那時廣州美專的罷課風潮特地回去訪問過。在那裡看到十一二歲小孩子龎均所作的油畫，現在僅隔十年，又在北京市美展會上看到他的油畫“工地洗衣組”，我的驚喜之情，真是無法掩抑了。這樣水準的畫也只有在今天的社會主義社會裡才有可能畫出來。畫面像音樂一般美妙：在迷茫的暮靄中，工地全面亮起繁星似的電燈，內中正不知有多少勞動英雄在挑燈夜戰。前景幾個熱情地工作者的洗衣組員，歡笑著，不管天色快黑了，她們好像不做完工作誓不回去吃飯哩。在幽靜的淺灰色基調上，點兒筆鮮黃鮮藍，那效果好極了。其他還有好幾幅出于學生之手的油畫，都是接近老畫家水平的作品。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祖國美術進度的快速，已經使一些在海外的畫家朋友瞠目結舌。
最叫人感動的是幾幅出自職工及農民之手的作品。他的畫在技法基礎上顯然比不上專業深造的美術學院學生的，卻有著叫人感動、興奮的對於生活的表現。技術較圓熟的多是軍隊工作者，大概他們都有過基本的修養，只是在各工作崗位上面仍然能夠不廢畫筆，這便真要使我愧恨自己的懶怠了。農民畫家作品，多是天真自由得接近兒童畫，可是也不容看輕。正因為他們沒有受過形式主義的影響，而只盡心去描寫他們的喜愛，表露他們的感情，因之他們最有創造民族風格的條件。只要好好的發展下去，要完好的健康的畫風，會由人民中結出好果的，我是這樣相信，這樣期待也這樣向他們學習。
你會怪我忙著說繪畫的事情，而忘記了到北京來還有很多新鮮熱辣的感動，是的，使我興奮的事情太多了。兩年前所見的天安門廣場，便已經變得叫人吃驚。從前，除了天安門一派氣象萬千、莊嚴美麗的氣概，叫人感動之外，在它的對向，卻還是平扁矮小的古老房屋，現在卻變為兩座宏偉無倫的大樓。東首一座革命歷史物館，西首一座人民大會堂。只看外貌，已經是莊嚴之至，走進裡邊更是沒有恰當的文字來形容了。回視故宮，顯得那些帝皇的氣度未免太狹小，人民大會堂才是人民的宮殿啊。據說只用去十個月時光便建成，那就更是活生生的大躍進的表現了。會堂內的壁畫“江山如此多嬌”圖，委實是一福氣魄雄壯的傑作，與這莊嚴偉麗的大會堂十分相稱，走進去不由不感到自己是中國人的自豪。革命歷史博物宮：在外型上雖似是與人民大會堂對稱，進門後才知道又是另一個新異的殿堂。據說參加建築設計的有的還是正在學習的大學生，那可真的了不起。新的青年的成就，只有愈來愈光芒，老一輩若再不發點勁兒，一定要給拋得愈遠了。
新建築正在許多地方趕著進行，就在我住的華僑大廈對向，也在日夜動土興工。舊平房拆掉了。新樓一座繼一座。其實，就是我住的這座華僑大廈，也是剛落成的，我們無意中做了它最先的客人。這也是叫我興奮得忘形的事情。記得十年前，初次到北京，滿城裡新樓只見得三兩座，北京飯店算是最好的建築。古老的北京，原來多麼黯淡。那天，我沒有拍到好照片，也沒有描過一筆速寫，現在這些情形已大大的改變了，高樓大度一幢幢接頭而起；景物清新活潑，明朗雄大。我拍了也畫了不少這些新風貌，可惜的是我照的不多，而速寫又太粗糙。北京的新貌，一天天在變，一天比一天美，要叫短暫幾天逗留觀光的印象，算做北京面目，恐怕要給明年再來的人笑掉牙齒吧。
（本文作者系香港來北京參加建國十周年觀禮代表）
